等到四奶奶從院裏出來時，屋裏，只剩下一個癱在地上，下身流著鮮血的婦人。以及，一個慌亂無措的流著淚的小丫頭……

這一天，四房的好幾個院裏，好些姨娘，全都接收到了來自四奶奶的囂張拔扈。

更讓她們清醒地意識到了，當一個妾室，通房的下場。

也是這一天，四奶奶的威名，傳到了四爺的耳裏面兒，可他也只是咆哮了二句，便揮手。“罷了，罷了，誰叫這婆娘現在很厲害呢。”

厲害什麽，是個人都聽的明白。厲害著賺錢唄。

小桃把這些有關於四奶奶的事兒說到林香草的耳裏面時，香草只是搖頭。“四奶奶這是在做死啊。”

小桃則有些艷羨地感嘆，“要說來吧，最近四奶奶確實是很牛啊。不知道放印子錢收了多少的利回來。如今的她隨手賞贈下人的錢兒，就是一錠銀子一錠銀子的來。隨便捎回家一點東西，就是上好幾千兩的貨物。據說，給三少爺購買東西，更是買了整整十年的四季的衣服呢。還有……”

聽著最近四夫人的一些鋪張浪費的事兒，林香草也不得不感嘆，難怪，那女人一夜暴富後，會如此的大手筆。

“還有老祖宗那兒，現在也喜歡她的不得了。”臨末，小桃補了一句。有些冷淡地擺首，“老祖宗現在最不待見的，就是咱們娘娘了。前些時候有點小疾，居然還把娘娘叫去親自服侍了三天三夜。再回來時，娘娘可是瘦了一大轉兒，就差走路都被人擡回來了。”

“哦，還有這樣的事兒？”林香草聽的微慍。

老人生病，後輩侍疾，這也是理所應當的。但做為真的孝順和美的家庭，老人一個小疾，也不至於就把小一輩兒的叫去侍疾。只怕，這些個侍疾主要是為了教訓王妃的吧。

“可不怎麽的，當時小主你小產了，需要靜養，老祖宗也因為大公子的事情，嘮心了幾天，便把娘娘傳去，然後侍候了三天回來的。”

此事，當初因為林香草傷心難過，是以沒人敢把這些事兒說出來。木婉吟也不忍心再讓她操心自己的破事兒，是以此事，就這樣硬咽了下去。

“我知道了，還真的是不作不死的一大家子啊。這一家子，真是欠收拾了。”

林香草冷哼。垂睫，眸裏，卻也有著難掩的嘲笑。

前一世，她就是在慕容王府沒落的時候，最後被發賣，甚至死於非命的。算起來，只怕四奶奶的事兒，也會發作了吧。雖然以後的事情她再不清楚，可也知道，慕容王府在這一年，會是很倒黴的一年。

本來，她還想要讓這一家子立起來。可現在看來，完全沒必要的。有些大家族，威風的太久了，以至於，後人都不知道，前人是怎麽煎熬著求活過來的。

破而後立，或許，說的就是慕容王府吧。

可是，若是娘娘，還有慕容南軒，她們會願意破麽？

思慮到這兒，林香草再也坐不下去。

“走，去看看娘娘去。”

自打侍疾回來後，木婉吟就大病了一場。這段時間略好一些，但也咳嗽不斷。

此時，她扯著面條兒，正在設計著一件二色交錯的褙子。

“娘娘，你還是休息去吧。這麽坐在地上涼氣重。”李嬤嬤把一杯潤肺的雪梨茶送到她手裏，輕聲勸說著。

“不礙事兒的，我這見天的擱屋裏悶著，都悶出毛病來了。再不讓我做些事兒啊，我會瘋掉的。”

李嬤嬤呵呵地笑，又執著地替她墊上了一個暖墊子，這才放心一些。

“娘娘你就是個操心命兒。”

“呵呵，可不麽，我也覺得是這樣的。誰叫咱們是後院兒的婦人呢。年輕時候的女俠夢什麽的，那終歸也只是個夢而已。就前段時間我出去逛了下集市，還被老祖宗說教了好一天兒呢。”

提到這事兒，李嬤嬤就面帶怒氣。

她冷哼一聲，“別的院裏的去侍疾，那就是走一下過程的。娘娘你明明就是身居夫人位的，又是殿下禦贈的正品夫品階，卻還要受那人的挫磨多一些。娘娘你啊，就是太顧全面子。”

木婉吟苦笑，“嬤嬤，你當我不想反抗啊。你當我不知道這是她故意為難於我的？我也知道，旁的幾位夫人去所謂的侍疾，也就是陪著她說會兒話，再擱另外一間屋裏去睡的好好兒的，第二天再回轉去。唯獨對我，是一個晚上一個晚上地要侍疾，這種區別待遇，你當我不清楚麽？可是，我有什麽辦法？

我嫁給了王爺，生下了軒兒。軒兒的腿原本就壞了的，以前的暴脾氣名聲，更是壞了他多少的事兒了啊。現在好不容易有點好名聲了，若是再由我這兒壞了名聲，後果，真不敢想啊。不就是侍疾麽，我忍了。”

李嬤嬤也沈默了。其實吧，娘娘就是顧忌太多。要說來，公子的事兒，大可以不必如此的操心的。不過，娘娘的內心，還是想爭一把爵位的事兒吧。所以才會如此的受老祖宗的挫磨，也會默默忍受。

“可你這樣忍了，軒聽著會多難受。”就在這時，林香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。

李嬤嬤擡頭看見她完好地站在門口，似乎，還長胖了一點。

她露出欣慰的笑容，迎上前來牽著香草的手，“可算把你盼來了。娘娘這些兒有些個病氣，我也微恙，所以沒來的及來瞅瞅你這丫頭。”

林香草含笑，“最近師傅迷上了解剖動物，這不，天天大魚大肉的，吃的可圓乎兒了。香草見過娘娘。”

她上前要請安問好，木婉吟嗔她一眼，“明知道我不喜歡這些個虛禮的，還這麽客氣的。再這樣，小心娘娘打人了。”

林香草咯咯地笑，“是是，香草就不客氣了。”

說完，她順勢扯過一個墊子，跟著木婉吟一起對著坐。

“娘娘，這是你最近想的新衣服呢，我怎麽看著，象是小兒的衣服呢？”

木婉吟的眸色微變，“這個……”

林香草一下子就明白了。感情，這是早前兒木婉吟為她和慕容南軒的孩子做的。只是，那時候只是隨意地做著，沒曾想，自己肚子裏面的孩子，真的就有了。

“無妨的，我們還年輕，以後還會有孩子的，娘娘提前做出來小衣服，這是孩兒的福澤。到是讓娘娘費心了。”

“這個，這個，這件衣服我暫時就不送你們了。做好了以後，再改送給阿涼的孩子吧。”

林香草頜首，她其實也不願意看見這一件衣服。到時候看見，還是會傷感的。

終歸，是盼了好一陣子的孩子呵。

“那孩子……長的如何？”因為上一次過敏事件的影響，林香草在事後一直不曾去看過那個孩子。

“還行，長的胖胖乎乎兒的，現在也會沖人笑了。小玉幾乎沒二天就會抱著那孩子來這兒轉悠一圈兒。我怕病氣過了給他們，這幾天就沒讓抱來。”

提到自己的孫子，木婉吟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。林香草也跟著暖暖地笑著。看她這發自內心的笑容，一點也不做偽，木婉吟就好奇了。

“香草，你就真的……不介意阿涼那孩子的到來？”

要知道，玉兒雖然現在還是愛著呵著那個孩子，可她看的出來，她其實，還是介懷的。是個女人，換位思考，她也會介懷，是以，她也沒太多的責怪木玉兒。終歸，也是心疼這個侄女兒的呀。

“娘娘，我為什麽要介懷呢？”林香草笑的很自然。她真不會介懷啊。因為那孩子，壓根兒不是慕容南軒的種，她幹嘛要吃味兒。到現在為止，慕容南軒這整個人還都屬於她呢。

想到這兒，林香草的臉上有著遮掩不住的甜蜜勁兒。

過來人的木婉吟，一看這樣子，便也明白了，最近之丫頭和自己家孩子，可是過的極好的。

“那就好，其實吧，我還真的想讓你帶著那孩子呢。不過，想想玉兒終歸是正室夫人，所以還是擱她那兒帶著吧。”

林香草沒吱聲，她還真的不怎麽想有一個孩子在身邊兒，只不過，這話不想說。

倆人胡亂聊了會兒天，話題，自然也扯到了四奶奶的身上。

看著機會差不多了，林香草便趁機引出話題。“要說來吧，這一個家族立的太久，終歸，有些腐爛的本質存在了。”

木婉吟也深以為然。

“以前我還不覺得，自打我在莊園呆了一段時間後，府裏發生的事兒，讓我深切地明白，有些看似風光的人家，為什麽會一夜之間就慘敗了。其實吧，也是和早前兒，他們家族內部的糜爛有著莫大的關聯。我們王府啊……有時候我都想著，若是破了，是不是會讓那一群人更警醒一些呢。現在這樣的王府，看著真的不舒服啊！”

林香草的心思一動，看來，娘娘還是好說話的。她試探著輕聲再問，“意思是說，娘娘其實有時候也在想著，這個府，其實破了，還要略好一些。”

“是，不過，若真的破了，只怕，咱們所有人都會受罪的。據說啊，好些官家的人破滅後，過的可淒慘了。若真的那樣，我怕你們十天半月的，也得不著肉吃了。一個個讒的，到時候你們就知道難受了。”

說著說著，木婉吟就笑出聲來。

林香草的眸色，卻是凝重了幾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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